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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传小说在线阅读第3章_隐忍作文 如懿传小说原版小说文案

2019-03-12 综合文案 类别:其他 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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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殿中富察氏正喝药,莲心伺候在旁,接过富察氏喝完的药碗,又递过清水伺候她漱口。方漱了口,素心便奉上蜜饯,道:“这是新腌制的甜酸杏子,主子尝一个,去去嘴里的苦味儿。”
富察氏吃了一颗,正要合着被子躺下,忽地仿佛听到什么,惊起身来,侧耳凝神道:“是不是永琏在哭?是不是?”
素心忙道:“主子万安,二阿哥在阿哥所(1)呢,这个时候正睡得香。”
富察氏似有不信,担心道:“真的?永琏认床,怕生,他夜里又爱哭。”
素心道:“就为二阿哥认床,主子不是嘱咐乳母把潜邸时二阿哥睡惯的床挪到了阿哥所么?宫里又足足添了十六个乳母嬷嬷照应,断不会有差池的。”
富察氏松了口气:“那就好。只是那些乳母嬷嬷,都是靠得住的吧?还有,大阿哥也住在阿哥所……”
素心微笑:“主子娘娘的安排,哪次不是妥妥帖帖的?大阿哥虽然也住在阿哥所,但和咱们二阿哥怎么能比?”
富察氏点点头:“大阿哥的生母虽然和我同宗,却这样没福,偏在皇上登基前就过世了,丢下大阿哥孤零零一个。”她婉转看了素心一眼,“你吩咐阿哥所,对大阿哥也要用心看顾,别欺负了这没娘的孩子。”
素心含笑:“奴婢明白,知道怎么做。”
富察氏似乎还不安心,有些辗转反侧。莲心放下水墨青花帐帷,苦口婆心劝道:“主子安置吧,睡不了几个时辰又得起来主持丧仪。今夜您不在,大殿里可不知闹成什么样子了呢。”
富察氏微微一笑,有些疲倦地伏在枕上,一把瀑布似的青丝蜿蜒下柔婉的弧度,如她此刻的语气一般:“是啊。可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呢?尚未册封嫔妃,她们就都按捺不住性子了么?”
莲心淡然道:“由得她们闹去,只要主子娘娘是皇后,凭谁都闹不起来。”
富察氏淡淡一笑:“闹不起来?在潜邸时就一个个乌眼鸡似的,如今只怕闹得更厉害吧。”她翻了个身,朝里头睡了,“只是她们耐不住性子爱闹,就由着她们闹去吧。”
富察氏不再说话,莲心放下帐帘,素心吹熄了灯,只留了一盏亮着,两人悄然退了出去。
青樱回到宫中,只仿若无事人一般。陪嫁侍婢阿箬满脸含笑迎了上来:“小主辛苦了。奴婢已经准备好热水,伺候小主洗漱。”
青樱点点头不说话,抬眼见阿箬样样准备精当,一应服侍的宫女捧着金盆栉巾肃立一旁,静默无声,不觉讶异道:“何必这样大费周章?按着潜邸的规矩简单洗漱便是了。”
阿箬笑盈盈靠近青樱,极力压抑着喜悦之情,一脸隐秘:“自小主入了潜邸,皇上最宠爱的就是您,哪怕是福晋主子也比不上。高小主虽然也是侧福晋,但她起先不过是个格格,后来才被封的侧福晋,如何比得上您尊贵荣耀?”
惢心淡淡看她一眼:“好端端的,你和小主说起这个做什么?”
阿箬笑意愈浓,颇为自得:“大阿哥是富察诸瑛格格生的,诸瑛格格早就弃世而去,那就不提。福晋主子生了二阿哥,将来自然是皇后,但得不得宠却难说。苏小主有了三阿哥,却和高小主一样,是汉军旗出身,那可不行了。”
青樱慢慢拨着鬓角一朵雪白的珠花。银质的护甲触动珠花轻滑有声,指尖却慢慢沁出汗来,连摸着光润的珍珠都觉得艰涩。青樱不动声色:“那又怎样呢?”
阿箬只顾欢喜,根本未察觉青樱的神色:“所以呀,小主一定会被封为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位同副后。再不济,总也一定是贵妃之位。若等小主生下皇子,太子之位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青樱望着窗外深沉夜色,紫禁城乌漆漆的夜晚让人觉得陌生而不安,檐下的两盏白灯笼更是在夜风中晃得让人发慌。青樱打断阿箬:“好了。有这嘴上的功夫,不如去倒杯茶来我喝。”
惢心机警:“小主今日哭久了,怕是口渴得厉害。”
阿箬喜滋滋正要离去,青樱忍不住喊住她:“先帝驾崩,你脸上那些喜色给人瞧见,十条命都不够你去抵罪的,还当是在潜邸里么?”
阿箬吓得一哆嗦,赶紧收敛神色,诺诺退下。青樱微微蹙眉:“这样沉不住气……惢心,你看着她些,别让她失了分寸惹祸。”
惢心点头:“是。阿箬是直肠子,不懂得收敛形色。”
青樱扫一眼侍奉的宫人,淡淡道:“我不喜欢那么多人伺候,你们下去,惢心伺候就是。”
众人退了出去。
青樱叹口气,抚着头坐下。哭得久了,哪怕没有感情投入,都觉得体乏头痛,无奈道:“在潜邸无论怎样,关起门来就那么点子大,皇上宠我,难免下人奴才们也有些失分寸。如今可不一样了,紫禁城这样大,到处都是眼睛耳朵,再这样由着阿箬,可是要不安生。”
惢心点头道:“奴婢明白,会警醒宫中所有的口舌,不许行差踏错。”
青樱颔首,便由着惢心伺候了浸手,外头小太监道:“启禀小主,海兰小主来了。”
因着海兰抱病,今日并未去大殿行哭礼,青樱见她立在门外,便道:“这样夜了怎么还来?着了风寒更不好了,快进来罢。”
海兰温顺点了头,进来请了安道:“睡了半宿出了身汗,觉得好多了。听见侧福晋回来,特意来请安,否则心中总是不安。”
青樱笑道:“你在我房中住着也有日子了,何必还这样拘束。惢心,扶海兰小主起来坐。”
海兰诚惶诚恐道了“不敢”,小心翼翼觑着青樱道:“听闻,今夜高晞月又给姐姐气受了。”
青樱“哦”一声:“你身上病着,她们还不让你安生,非把这些话传到你耳朵里来。”
海兰慌忙站起:“妾身不敢。”
青樱微笑:“我是怕你又操心,养不好身子。”
海兰谦恭道:“妾身是跟着小主的屋里人,承蒙小主眷顾,才能在潜邸有一席容身之地,如何敢不为小主分担?”
青樱温和道:“你坐下吧,站得急了又头晕。”
海兰这才坐下,谦卑道:“在小主面前,妾身不敢不直言。在潜邸时月福晋虽然难免与小主有些龃龉,但从未如此张扬过。事出突然,怕有什么变故。”她抬眼望青樱一眼,低声道,“幸好,小主隐忍。”
青樱默然片刻,方道:“高晞月忽然性情大变,连金玉妍都会觉得奇怪。可是只有你,会与我说隐忍二字。”
海兰道:“小主聪慧,怎会不知高晞月素日温婉过人,如今分明是要越过小主去。这样公然羞辱小主,本不该纵容她,只是……”
“只是情势未明,而且后宫位分未定,真要责罚她,自然有皇上与皇后。再如何受辱,我都不能发作,坏了先帝丧仪。”
海兰望着青樱,眼中尽是赞许钦佩之意:“小主顾虑周全。”她欲言又止,似有什么话一时说不出口。青樱与她相处不是一两日了,便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这里没有外人。”
海兰绞着绢子,似乎有些不安:“妾身今日本好些了,原想去看望主子娘娘的病情。谁知到了那儿,听娘娘身边的莲心和素心趁着去端药的空儿在说闲话。说月福晋的父亲江南河道总督高斌高大人甚得皇上倚重,皇上是说要给高氏一族抬旗(2)呢?”
青樱脑中轰然一响,喃喃道:“抬旗?”
海兰脸上的忧色如同一片阴郁的乌云,越来越密:“可不是!妾身虽然低微,但也是秀女出身,这些事知道一星半点。圣祖康熙爷的生母孝康皇太后的佟氏一族就是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个抬旗的。那可无上荣耀啊!”
青樱郁然道:“的确是无上荣耀。高晞月是汉军旗,一旦抬旗,那就是满军旗了。她原本也就是出身上不如我一些,这一来若是真的,可就大大越过我去了。”
海兰有些忧心:“人人以为小主在潜邸时受尽恩宠,福泽深厚。如今妾身看来,怕却是招祸多于纳福。还请小主万事小心。”她微微黯然,“这些话不中听……”
青樱微微有些动容:“虽然不中听,却是一等一的好话。海兰,多谢你。”
海兰眸中一动,温然道:“小主的大恩,妾身永志不忘。妾身先告辞了。”
青樱看海兰身影隐没于夜色之中,不觉有些沉吟:“惢心,你瞧海兰这个人……”
惢心道:“她在小主身边也有些年,若论恭谨、规矩,再没有比得上她的人了,何况又这样懂事,事事都以小主为先。”
青樱凝神想了想:“仿佛是。可真是这样规矩的人,怎会对宫中大小事宜这样留神?”
惢心不以为意:“正是因为事事留神,才能谨慎不出错呀。”
青樱一笑:“这话虽是说她,你也得好好学着才是。”
惢心道:“是。”
青樱起身走到妆镜前,由惢心伺候着卸妆:“可惜了,这样的性子,这样的品貌,却只被皇上宠幸过两三回,这么些年,也算委屈她了。”
惢心摇头:“小主抬举她了。海兰小主是什么出身?她阿玛额尔吉图是丢了官被革职的员外郎。当年她虽是内务府送来潜邸的秀女,可是这样的身份,不过是在绣房伺候的侍女,若不是皇上偶尔宠幸了她一回,您还求着皇上给了她一个侍妾的名分,才被人称呼一声格格,今日早被皇上丢在脑后了,还不知是什么田地呢。”
青樱从镜中看了惢心一眼:“这样的话,别浑说。眼看着皇上要大封潜邸旧人,海兰是一定会有名分的,你再这样说,便是不敬主上了。”
惢心有些畏惧:“奴婢知道,宫里比不得府里。”
青樱望着窗外深沉如墨的夜色,又念着海兰刚才那番话,慢慢叹了口气。

如懿传小说在线阅读第3章_隐忍作文 如懿传小说原版小说文案:

一、宝藏
月落西山,更深露重,偌大的相府之中,唯有谦和园仍亮着灯火。
宰相韩翊俯首案前,细细研究着一张泛黄的旧纸。房门响起轻叩声,清冷的声音自夜风中传来:“老爷。”韩翊抬头回道:“请进,夫人。”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走进屋来。
明晃晃的烛火照亮了她的容颜,一道可怖的伤痕自左眼角直到唇角,将半张脸硬生生割裂成两半,而在另一边,一团巴掌大的淡青色似墨一般染了大半个脸颊,乍一看去,整张脸十分可怖。
可若细瞧,女子五官精致,脸型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睛,似夜空最璀璨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辉,底子本应不错,可惜被刀痕和青疤毁了。
韩翊放下手中的纸,眉头微皱:“风寒才好不久,怎还不歇下?”责备的话,语气中却带了浓浓的关怀,似这春日的晚风一般熨帖暖心。
韩夫人微微一笑,看到一边堆积如山的书信折子,她的眉头微微拧起:“还是没有进展?”
三年来,地震、大旱、洪涝和如今的瘟疫,几乎将这个建立不久的新皇朝拖垮。本就百废待兴,如今更是雪上添霜,身为当朝宰相,怎能不愁?
韩翊长叹一声:“归根到底,还是一个‘钱’字。若是撑不过这一载,怕是国中有变。事到如今,我也唯有走最后一步,赌一把了!”
韩夫人问:“赌什么?”
韩翊将研究了一晚上的纸递给她:“赌运气。看能否打开前朝景帝的地宫,取出其中巨大的宝藏。”
韩夫人看着手上的旧纸。这是一副地图,图上三山高耸,南山口九条巨龙飞腾,环绕着一个巨大墓门。
打开这道墓门,便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景帝的地宫了。民间流传,景帝生前几乎将整个国库都搬入了地宫,地宫中的金银做山河,玉石堆砌成宫殿,更有宝石夜明珠点缀成日月星辰,这些财富和奇珍异宝足以新建一个王朝!
但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至今仍没人打开过这座地宫。地宫的唯一入口是九龙环绕的山门,除此之外,无论盗墓者试图从何处进入,都未能成功过,更诡异的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莫名其妙地惨死了。
久而久之,盗墓者少了,景帝地宫也渐渐成了一个传说,只有说书人才会提起。
蓦地,韩夫人的眼猛然一亮,她指着地宫入口的石碑问:“这上面刻的是……牡丹?”
韩翊点点头:“是,或者准确地说,是牡丹花后,魏紫。”他顿了顿,指尖滑到魏紫重重叠叠的花瓣中心,“虽说我未曾见过这艳冠天下的花,但照常理推断,花中应有蕊,可这碑上的魏紫却无,着实让人不解。地宫建得精妙绝伦,此种谬误,景帝怎能允许?”
韩夫人低眉沉思,许久才以近乎呢喃的声音轻道:“没有花蕊的魏紫……我似乎见过。”
韩翊猛然站直身子,惊道:“阿痕,你在何处见过?”阿痕是韩夫人的闺名,她用力回想,却还是遗憾地摇摇头:“想不起来,但我确实应该见过。”
韩翊惊愕的神情慢慢恢复成正常,道:“这副地宫图我研究了许久,各处都挑不出一丝破绽,唯有这朵魏紫。恐怕,这就是入地宫的关键啊!”他笑了笑,语调轻松了不少,“算了,不想了,待手头几件急事处理好,我直接去景帝陵一趟。”
韩夫人道:“也好,我同你一起。”
韩相办事效率极高,两天后便准备好了一切,夫妇两人带着几个贴身随从,往前朝旧都而去。
二、痛苦的回忆
每个女孩都珍惜自己的容貌,可一出生就破了相的阿痕,无论如何打扮,都是别人眼中的丑八怪。
更何况,没有人会替她打扮。自打阿痕记事起,她都是一身男孩子的破旧衣服,上山捡柴,做饭洗衣,操持着家中的大小粗活。
她不是没有亲人,她有母亲的。只是,不如没有。如今的韩夫人仍旧这般认为。
她那么能干,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还能养鸡、绣花赚钱,为什么每天要对着那个讨厌的女人?阿痕在被母亲又一次责骂后,收拾了小小的行囊,负气离家出走。
可是她终究还是个孩子,一不小心掉到了猎人的陷阱中,脚被夹得鲜血淋漓,痛入骨髓。阿痕放声大哭,哭得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脚已疼得没有知觉,人也冻得晕晕乎乎。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忽然之间,她很想念母亲,想着母亲发现她不见了,会来找她,见她受伤了,会像阿翠的娘抱着阿翠一样,给她哼好听的歌。
很多年后,阿痕想起那个可怕的黑夜,明白了当时所做的一切,不单单是负气,更是希望得到母亲的怜惜。可是,她深深地失望了,当晚,是邻居牛大伯带人找到了她。母亲,自始至终未曾出现。
脚上的伤慢慢好了,可是心上的伤却再也无法愈合。母亲冷冷地对她说:“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阿痕死死咬住唇,不让眼泪滚出眼眶,她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话吐出胸膛:“我会活得很好,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自此,母女陌路。
阿痕十三岁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些凶恶的官兵,生逢乱世,每隔几年都有官兵来,幸运时他们只是路过,不幸时他们会将村里掠夺一番,村民们也都习以为常了。
这日,村头的木匠学徒阿柳哥将阿痕预定的椅子搬来,阿痕递了碗水给他。阿柳朝她感激地笑笑,阿痕也回以一笑。
这时候,母亲突然从屋里冲出来,狠狠甩了阿痕两个巴掌,骂她不要脸,勾搭男人:“早知你这般下贱,我就不应只弄花你的脸,应该一生下来就掐死你!”
气得满脸通红的阿痕呆了,她慢慢走到母亲面前,发出连她自己都觉得害怕的声音:“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好,今日我就走,我们彼此都落得眼中干净!”
黄昏中,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村庄,有满脸凶相的士兵拦她,她回以更凶恶的脸,那男人吓了一跳,赶紧让她走了。
十三岁的阿痕从此无父无母,浪迹天涯,几番徘徊在生死边缘,学了一身本领,救了陵王手下的谋臣韩翊。后来,陵王登基为帝,韩翊为相,她作为他的夫人站在他的身边,相濡以沫至今。
三、再相见
韩氏夫妇终于来到了景帝陵。陵墓由三山环绕,入口在南山,跟韩翊纸上的图一模一样,九条用汉白玉雕刻而成的巨龙,绕着一块玄武墓碑,碑上刻着古老的图腾,其间一朵石雕魏紫朝着旭日怒放,而层层叠叠的花瓣中,却没有花蕊。
韩夫人越看越觉得那朵魏紫似曾相识,不禁伸手触摸。指尖一触及那冰冷的玄武石,心头忽然一颤,随即心猛烈地跳动起来,浑身血液急速流动,一浪又一浪地叫嚣着,耳边嗡嗡直响,似有一个声音从遥远处传来:“你,回来了……”
韩夫人收敛心神,手指在玄武石上猛然一滑,被石上的尖锐处划破肌肤,血渗了出来,刹那之间,体内那汹涌澎湃的血液似找到了出口,源源不断地从指尖涌向玄武石。
“阿痕!”随着韩翊的惊呼,近身侍卫立刻将韩夫人拉了出来,可她的人离了墓碑,血却还如一条细线涌入玄武石。韩翊急忙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放入自己的嘴中,用力吸住。
韩夫人茫然地看了韩翊一眼后,昏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后。她竟昏睡了一日一夜。
一直守着她的韩翊,急忙唤侍女送来清粥,仔细喂她喝下。韩夫人皱着眉道:“那块墓碑,好像在召唤我……”韩翊放下碗,面色沉重:“相传,景帝命人在地宫中施了上古巫术。若要进入地宫,就必须解开巫术封印;而能解开封印的,只有那施术之人。外人若是想强行进入,必受巫术诅咒而亡,这也许是那么多盗墓者莫名死去的缘故吧。”
韩夫人听罢,道:“那施术之人是谁?”
韩翊摇摇头:“不知。此事只有景帝和她的皇后知晓,可惜两人均自焚于昭阳宫,打开地宫之谜的秘密便随之而去了。我此番来也只是碰碰运气,并不抱多大希望。”
韩夫人看着指尖上的伤痕,心念一动:“我隐隐觉得,我可以打开那道门。我的血渗入那玄武石时,我看到那朵魏紫活了,花瓣一片片张开。我想—再试试……”
“不可!”韩翊毅然打断韩夫人,“如此凶险之事,我绝不会让你尝试!”
韩夫人心中一暖,两人相守多年,彼此都明白对方脾气,便不再提了,只道:“外面天气似乎不错,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韩翊自是同意,便帮她披好披风出门,院中,传来小孩的哭号声,两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主人家的小娃娃跌倒了。
“你,是阿痕?”头发白了一半的中年男子,从院子的另一边走来。韩夫人从回忆中惊醒,打量了他半天,不确定地问:“阿柳?”
中年男子很高兴地说:“是啊是啊,我是阿柳!这么多年来,你一点都没变。我可成老头子了,连孙子都有了。”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刚刚哭泣的孩子说,“那小娃儿,前年儿媳妇生的,虎头虎脑,跟我小时候一样!”
遇到旧时的熟人,韩夫人心情开朗了不少,颔首笑道:“是有你小时候的样子,这里是双溪村?”
阿柳答:“是呀,还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呢。人哪,总是要叶落归根的,更何况,你娘还在等着你盼着你呢。”
韩夫人笑容一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阿柳叹了口气,面露不忍:“你呀,就当我多嘴吧。这么多年,你娘过得挺不容易的,她性子本就孤僻好强,跟村里人也不大来往,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山下。
”你走后的第五年,你娘病得不省人事,要是我再迟发现一两天,恐怕她就没了。我守着她,她说胡话,一直一直念着你的名字,还哭了……“
阿柳讲着讲着,自己的眼角也湿了,用袖子擦了两把,继续道:”再后来贼人来了,我劝她走,她死都不肯,说,要是我走了,阿痕回来找不到家怎么办呢?“
韩夫人浑身颤抖,强忍着的泪在听到这句话时,终于似决堤的洪水流了出来。阿柳见她这副样子,也不再说什么了,只长叹一声:”这世上,怎么有不疼爱儿女的娘呢?你娘啊,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韩夫人用力将眼泪逼回眼中,深吸一口气,问:”我娘,她还在村子里吗?“
四、父亲
韩夫人阿痕回到小屋,伫立在黄昏的余晖下,始终没有勇气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屋里传来咳嗽声,斑驳得看不清颜色的木门慢慢打开,白发老妇佝偻着腰背,一步一步地走到院子里。老妇像是生着病,路走得格外艰难,一个踉跄就往地上倒去,在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阿痕已经冲上前扶住了老妇。
阿痕的身子僵住了,老妇的身子也僵住了。许久,老妇缓缓抬起头,满是疤痕的脸上平静如昨日:”你……回来了。“
阿痕回答:”嗯,我回来了。“那二十年的光阴似乎不存在一般,只是离家的少女回家罢了。
阿痕娘点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咳咳……“猛烈地咳嗽起来,身子也往下滑,阿痕一把抱住她。觉得不太对劲儿的韩翊上前给阿痕娘把脉:”是瘟疫,阿痕,你放手。“【星火作文网】
阿痕却仿佛没听见,将母亲抱到床上:”相爷,劳烦您给我准备治瘟疫的药。我要守着……娘。“母亲的病着实很重,阿痕不管不顾地守着她,一点一滴地讲着这二十年来的事。
”相爷对我很好,只是如今天下多灾,国库空虚,能帮皇帝和相爷渡过这一难关的,就是前朝景帝陵的宝藏了。我和相爷也是为此而来。“阿痕握着母亲的手,轻轻地说,”娘,你会好起来的,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韩翊站在门口,轻声叹息。
屋内,昏睡中的阿痕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韩翊给她施针,阿痕给她喂药,药水喝了一半被母亲咳了出来,阿痕见她枕边有一块小帕子,急忙取了给她擦嘴。
韩翊眼尖,看到帕子上所绣之物,蓦然睁大了双眼。
这时,阿痕母亲悠悠转醒,无力地对阿痕说:”带我……去看看你的父亲吧……“
阿痕一怔,这是母亲第一次提及父亲,她曾以为,这是一个禁忌,母亲永不会开口。她点点头:”好。“
五、牡丹之王
韩翊用尽了所带的珍贵药材,才让阿痕母亲可以经受住路途的颠簸。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一行人朝南而行。在到达景帝陵的时候,阿痕母亲说:”到了。“
阿痕诧异地看着母亲,母亲却只是让阿痕扶她下车。她颤着脚,艰难地走向那九条白玉巨龙,在玄武墓碑前止了步。
”娘……“阿痕唤母亲,母亲却只是回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蓦地,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阿痕母亲朝玄武墓门狠狠撞去,刹那鲜血如注,尽数落在墓门上。那墓门如张开血盆大口,母亲的血似泥牛入海,只眨眼工夫便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娘!“阿痕大骇,上前去拉母亲,母亲却不知从何生出一股力气,硬生生将她推开,喘着气说:”阿痕……这是最后一件……娘能为你做的事了……“
阿痕不放弃,韩翊等人也上前帮忙,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伤口太大,而那墓碑吸血的力量太强,只片刻工夫,母亲已倒在地上,没了气息。阿痕抱着母亲的尸体浑身颤抖。此时,吸饱了阿痕娘鲜血的玄武墓碑透出一股诡异的白色来,墓碑上古老图腾散发着炫目的光华。而在这一圈一圈如涟漪般扩散的光中,魏紫层层叠叠绽放,竟开出了真正的、活着的花!
只是,花中间仍旧没有花蕊。
待魏紫迎风怒放,阿痕看到母亲的身上飘出九道浅浅的光,落在魏紫花心。然后,那里长出了花蕊,金灿灿的,是旭日刺目的色彩!
山间传来隐隐的震动,墓门缓缓打开,金山银海的光亮从地宫中传来。
阿痕呆了,众人也呆了。
”景帝皇后魏紫,乃牡丹花神后裔,以血肉精魄为养料,能孕育出世间最美的花。这传言竟然是真的……“韩翊讷讷地说。
”她不但是最美丽高贵的皇后,也是最坚强勇敢的母亲。“韩翊抱着哭得像个孩子的阿痕,叹息道。随着魏紫皇后的离世,很多秘密都再不会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当年景帝让皇后跟他一起死时,皇后为了肚中的孩子,在火烧毁自己容貌后,用巫术逃离昭阳宫,隐姓埋名活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为了让女儿平安活下来,皇后本想划花她的脸,可一刀下去后。女儿啼哭不止,她再也狠不下心,便用了青色药物遮掩那将来必如自己一般美丽的容颜。
没有人知道,为了让女儿即便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她忍住心痛,从小训练女儿。那日女儿离家误落陷阱,伤得极重,是她用巫术暗暗替女儿疗伤。女儿的伤好了,可她却因耗尽心神内伤严重,而在女儿面前却装出没事人一般。
也没有人知道,前朝乱贼也不知从何探得她未死的消息,来找她开启地宫时,她狠心将女儿赶出了家门,她们一族人的身上有太多秘密,她不能让女儿被人发现。
在女儿离家的那漫长二十年,她一直珍藏着女儿幼时的小肚兜,肚兜上绣着世间最美的花,魏紫,还刻着八个字:一世长安,一生喜乐。

如懿传小说在线阅读第3章_隐忍作文 如懿传小说原版小说文案:

1.初露端倪
民国初年,依照《清室优待条件》,溥仪的小朝廷仍盘踞在紫禁城。溥仪孤僻多疑,老是担心太监中暗藏刺客,为了安全起见,他下令将大多数太监驱逐出宫。
太监从小卖身为奴,除了伺候主子,别的啥都不会。他们被赶出紫禁城后流落街头,处境十分凄惨。有些太监不堪冻饿,陆续跳河自尽。不过,这里头也有例外的,刘玉贵便是其中之一。
刘玉贵年过六旬,曾任建福宫总管,专门看守御用的古玩珍宝。刚出宫时他很低调,租了一间小平房,吃穿用度十分节俭。但一年后刘玉贵突然阔起来,他买下一座豪宅,又雇了许多小太监伺候,过起了挥金如土的生活。
刘玉贵为何能一夜暴富呢?坊间传说他监守自盗,偷了建福宫许多稀世珍宝。起初刘玉贵怕清廷追究,藏着珍宝不敢出手。后来溥仪也被冯玉祥赶出了紫禁城,这下刘玉贵没了顾忌,他将部分珍宝悄悄变卖,立马就发了横财。
话说地安门外有家日盛古玩店,掌柜名叫黄大兴。在北京古玩行,这“日盛”称得上首屈一指,黄大兴能把买卖不断做大,靠了三样本事。首先是黄大兴眼光准,他鉴定古董三十多年,从来没出过差错;其次是靠山硬,黄大兴跟警察局的牛局长是拜把子兄弟,俩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再者是黄大兴手段狠,凡被他盯上的古玩,不管主人家肯不肯卖,他都要巧取豪夺搞到手。
刘玉贵发财的原因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日盛古玩店,黄大兴得知消息,那对耗子眼立刻变得血一样红。这些年黄大兴一直在宫女、太监身上打主意,不择手段榨取从紫禁城流失出来的珍宝。如今刘玉贵的宝贝一件都没落到自己店里,黄大兴剜心般难受。于是,他备了一份厚礼,亲自到刘府打探情况。
刘府果然气派非凡,院里停着镶金嵌银的大马车,厅堂上摆满了名贵的紫檀木家具。刘玉贵被一大群小太监簇拥着,虽然老态龙钟却威风不减,举手投足仍不失总管的派头。
黄大兴恭恭敬敬献上礼物,赔着笑讲了许多客套话,末了才话锋一转表明来意:自己想高价从刘玉贵这儿讨几件宝贝。其实黄大兴根本没打算出高价,他此行是投石问路,看看刘玉贵手上到底有些啥货色。如果坊间的传闻属实,那黄大兴会软硬兼施,用低价甚至不花一文将刘玉贵的珍宝弄到手。
不料,老奸巨猾的刘玉贵打起了哈哈,他说自己身无分文被赶出宫,哪里能有什么珍宝。
黄大兴扫了一眼富丽堂皇的客厅,嘿嘿冷笑道:“刘公公,若您手上没几件像样的宝贝,能舒舒服服住在这儿么?”
刘玉贵呷了一口茶,不慌不忙地解释:“俺在皇上跟前当差时,曾经给一位姓张的先生帮过忙,如今这位张先生做了民国要员,他不忘旧恩,赏给我一大笔钱。有了这笔钱我才不愁吃穿,可以在此安度晚年。外头的那些传闻纯属谣言,黄掌柜千万莫信啊……”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黄大兴将信将疑。
离开刘府后,黄大兴专门作了一番调查,结果没发现刘玉贵跟任何民国要员有来往。奶奶的,自己让那老太监给耍了,黄大兴气得直翻白眼。
正面打探毫无进展,黄大兴决定密切监视刘府,从而寻找蛛丝马迹。
2.追查真相
没过多久,黄大兴真就找到了线索,这事还得从刘府的小太监蔡亮和赵顺说起。
蔡亮聪明伶俐,深得刘玉贵赏识,被视为心腹。赵顺在厨房打杂,很想弄个厨头当当,便千方百计巴结蔡亮。
这天,赵顺在全聚德订了个包厢,请蔡亮喝酒。席间蔡亮喝得酩酊大醉,说话开始口无遮拦。赵顺问起刘公公手上是否真有宝贝,蔡亮连连点头,说刘玉贵确实藏着好几箱从宫里偷来的珍宝。
赵顺试探着问:“那些珍宝,究竟值多少钱啊?”
“究竟值多少我不晓得,不过,有一回我趁刘公公不备,随手捞了一轴古画出去卖……嘿嘿,居然得了这个数……”蔡亮打着酒嗝,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
赵顺猜测道:“二百块?”
蔡亮撇撇嘴,得意地说:“哼,是二千!”
赵顺惊得直咂舌,忌妒之情涌上心头。
几天后赵顺赌博欠了债,就满脸堆笑来找蔡亮借钱。蔡亮推说囊中羞涩,一个铜板也不肯给。
赵顺见四下无人,就不怀好意地提醒:“亮哥,您不是刚卖了一轴古画,得了二千块大洋吗?”
蔡亮顿时变脸,怒斥赵顺胡说八道。赵顺碰了一鼻子灰,恨得咬牙切齿。
当晚赵顺向刘玉贵告密,揭发蔡亮偷卖古画。原以为刘玉贵会大发雷霆,立刻把蔡亮捆来痛揍。不料刘玉贵只淡淡一笑,说自己压根就没有什么珍宝,又哪来古画可偷?随后,刘玉贵以赵顺栽赃陷害为名,把他赶出了刘府。
窃贼逍遥法外,检举者却丢了饭碗,这还有天理吗!赵顺气得浑身发抖。但是,转念一想他就恍然大悟:刘玉贵之所以这样做,是怕秘藏的那些珍宝露馅!想明白这个道理后,赵顺直奔警察局,把刘玉贵和蔡亮都给告了。
警察局牛局长受黄大兴之托,正在密切监视刘府的一举一动。接到赵顺报案,他当即将情况告诉了拜把兄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黄大兴乐得嘴都合不拢。黄、牛二人连夜谋划,决定把蔡亮弄来仔细审问。
第二天牛局长找了个借口,把蔡亮抓进了警察局。
紧接着,牛局长亲自审讯,要蔡亮交代刘府藏宝的实情。黄大兴捋着山羊胡,坐在一旁侧耳细听。面对老虎凳和皮鞭,蔡亮当场尿了裤子,一下没打就开始坦白。
蔡亮供述:刘玉贵目前还有三箱珍宝,主要是名人字画和古玩,其中最值钱的要数翡翠甜瓜,刘公公把它看成自己的命根子。这些秘密,除了蔡亮没有第二个人晓得。
听到翡翠甜瓜,黄大兴的眼珠登时绿了。
这翡翠甜瓜由极品碧玺雕琢而成,光华夺目惟妙惟肖。碧玺享有“宝石变色龙”之美誉,产量非常少,能雕成甜瓜的更是凤毛麟角。无论从制作工艺还是从材质上讲,翡翠甜瓜都堪称稀世珍宝。全球共有四枚翡翠甜瓜,其中两枚被慈禧太后带进了坟墓,另两枚流存于世,一枚在醇亲王载沣手中,还有一枚藏于紫禁城建福宫。前年建福宫发生大火,此后翡翠甜瓜就不知下落,传说它被人悄悄偷出了紫禁城。刘玉贵曾任建福宫总管,看来翡翠甜瓜确实是他监守自盗!
黄大兴凑到牛局长耳边,把翡翠甜瓜详细介绍了一番。牛局长听得两眼放光,狂笑道:“哈哈,该着咱哥俩发财,我这就带人去抄老太监的家,把那甜瓜弄过来!”
黄大兴却连连摆手:“不可,千万不可!”
牛局长瞪着眼,不解地问:“大清国已灭亡了十多年,难道咱还怕一个老太监不成?”
黄大兴说:“刘玉贵不足惧,但公然去抄他的家,就等于向全世界宣告翡翠甜瓜的下落。这么一来,那宝贝还能落到咱手里吗?”
牛局长觉得此话有理,就向黄大兴讨教良策。黄大兴主张先把蔡亮收监,然后自己拿着蔡亮的口供去找刘玉贵,逼他把翡翠甜瓜低价吐出来。听了这主意,牛局长连声叫好。
3.巧取豪夺
然而,这回黄大兴又低估了刘玉贵。
刘玉贵一口咬定:建福宫的翡翠甜瓜早已烧毁,蔡亮是屈打成招,赵顺的诬告更是捕风捉影。无论黄大兴怎样恐吓,刘玉贵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
末了,刘玉贵阴阳怪气地说:“黄掌柜认定俺藏着翡翠甜瓜,那就请牛局长派人来搜嘛。若搜得出,俺甘愿挨枪子儿;若搜不出,嘿嘿,那咱就法庭上见!”
黄大兴被噎得哑口无言,只得灰溜溜退走。不过,黄大兴根本没死心,他发誓一定要将翡翠甜瓜弄到手。既然刘玉贵软硬不吃,那只好巧取,所谓巧取,就是偷窃。
黄大兴花了血本,先后请来三个名偷去刘府行窃,不料三人都栽了跟头。
原来刘玉贵早有准备,他把宫里的那套防盗术用到了刘府。太监们在墙头插满锋利的竹刀,在地上撒下缀着铃铛的罗网,在每个犄角旮旯都设下陷阱。这还不算,刘玉贵又让小太监们分成几班,昼夜蹲守各个屋顶。如此一来,即使是能飞檐走壁的神偷,也休想在刘府施展本事。
偷窃以失败告终,可黄大兴并不气馁。刘府严加防范,这恰好说明翡翠甜瓜就在那儿。巧取不成,黄大兴决定豪夺。
刘玉贵深居简出,轻易不离开府邸。黄大兴等了好久,一直没逮到下手的好机会,正当他急得抓耳挠腮时,机会突然降临了。据可靠消息,刘玉贵将去云塔寺参加一个佛教法会。
六月初一早上,在几名保镖的护卫下,刘玉贵坐着马车直奔郊外的云塔寺。出西直门后,马车驶上了偏僻的乡间小道。走了约一袋烟工夫,马车突然停住,原来前面的道路被一堆乱石堵死了。保镖们赶紧下车清理路障,刘玉贵独自呆在车厢中。就在这当儿,忽然从旁边树林里冲出一伙蒙面人,他们先用手枪制服保镖,然后把刘玉贵绑架到一辆黑色轿车上,轿车迅速绝尘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黑色轿车开进一座破败的仓库,刘玉贵被拖下了车。仓库地上摆满了各种可怕的刑具,旁边围着一圈凶神恶煞的家伙,领头的正是黄大兴。见了这阵势,刘玉贵吓得浑身发抖。
黄大兴走到刘玉贵跟前,指着那些刑具问:“刘公公,你是想尝尝这些玩意儿,还是乖乖把翡翠甜瓜交出来?”
这时,只听刘玉贵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是刘玉贵。”
黄大兴吃了一惊,眯着眼细瞧,这才发现站在面前的老太监果然不是刘玉贵。此人穿戴着刘玉贵的衣帽,年龄、长相都跟刘玉贵差不多,难怪自己派去的人会看走眼。
“快说,真正的刘玉贵在哪里?”黄大兴一把揪住老太监,气急败坏地问。
老太监说:“等我出发后,刘公公坐另一辆车从宣武门去云塔寺,这会儿大概已在回府的途中了……”
他妈的,自己中了刘玉贵调虎离山之计,黄大兴气得直跳脚。
几个回合斗下来,黄大兴彻底领教了刘玉贵的厉害。这老太监看上去蔫了吧唧,骨子里却比猴儿还精。
4.勾心斗角
黄大兴心灰意冷,打算放弃翡翠甜瓜。就在这当儿,刘玉贵主动找上门来了。
一见面,刘玉贵就单刀直入地说:“若黄掌柜真心想买翡翠甜瓜,而且价格出得公道,俺愿意做这笔交易。”
黄大兴大感意外,眼珠一转问:“刘公公不是赌咒发誓,说翡翠甜瓜早就被大火焚毁了吗?”
刘玉贵说:“那样讲是迫不得已,因为黄掌柜素有巧取豪夺的恶名,俺轻易不敢跟你打交道,只好谎称手头没有翡翠甜瓜。”
听了这话,黄大兴跺着脚连连叫屈:“哎唷唷,真是天大的冤枉啊!黄某一贯诚实守信,从不干昧良心的勾当!”
刘玉贵嘿嘿一笑:“俺今天来这儿,并非冲着黄掌柜的诚信,而是料定只要有利可图,你终究会老老实实跟俺做交易。”
黄大兴脑袋点得像鸡啄米,现在他确实不敢再耍花招了。不过,黄大兴心里一直在纳闷:刘玉贵为啥突然变卦,肯把翡翠甜瓜卖给我呢?
刘玉贵看出黄大兴的心思,当即作了解释:自己刚在密云相中一块风水宝地,想买下来作为墓园。由于买地、建坟需要一大笔钱,所以急着要把翡翠甜瓜卖掉。
黄大兴这才打消疑虑,开始和刘玉贵讨价还价。经过几番激烈的唇枪舌剑,俩人最终达成协议,以一百八十万银元成交。黄大兴明白,只要好好倒腾一下,自己至少能从翡翠甜瓜上赚取四十万元差价。
作为交易的附加条件,刘玉贵要警察局立刻释放蔡亮,黄大兴满口答应。分手前黄、刘二人约定,中秋节那天在刘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接下来黄大兴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判断翡翠甜瓜的真伪。跟刘玉贵这种老狐狸打交道,一不小心就会上当,所以必须谨慎再谨慎。
黄大兴鉴别过无数宝石,也接触过不少碧玺,但从没见过翡翠甜瓜。翡翠甜瓜是御用珍宝,除了个别达官显贵,谁都不识其庐山真面目。为了避免买到赝品,黄大兴决定请美国帝凡尼公司的宝石专家乔治来北京,帮助自己鉴定翡翠甜瓜。
为啥要请乔治呢?因为雕刻翡翠甜瓜的碧玺来自美国,负责这项贸易的就是乔治。二十五年前,乔治发现了那批色彩奇异的碧玺,并将它们卖给慈禧太后,所以他能精准地判断原料的真伪。
黄大兴设法联系到了乔治,许诺付给他五万元鉴定费,乔治答应立刻从纽约赶往北京。这下黄大兴长舒一口气,由自己和乔治双重把关,对翡翠甜瓜的鉴定将万无一失。
5.达成交易
中秋节下午,乔治坐船赶到了北京,黄大兴立刻和他前往刘府。
刘府张灯结彩,但气氛却有点诡异。刘玉贵神情肃穆地端坐在客厅,两旁侍立着许多手持长刀的太监。
见黄大兴和乔治进来,刘玉贵没有起身,只微微点了点头。
黄大兴取出一张现金支票,笑容可掬地说:“刘公公,货款我带来了,请您过目。”
刘玉贵接过支票,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隔了半晌,他小心翼翼从怀里摸出一个黄缎锦盒,轻轻放在茶几上。黄大兴打开锦盒,眼前顿时一亮。
锦盒里盛着一枚鸡蛋般大小的翡翠甜瓜,青皮白籽黄瓤,光华夺目惟妙惟肖。众人见了无不啧啧赞叹。黄大兴盯着锦盒,脸上的肥肉激动得突突直跳。怔了好一会儿,他俯下身,开始细细研究翡翠甜瓜。
翻来覆去摆弄了好半天,黄大兴确信这枚翡翠甜瓜是真货。但为了防止百密一疏,他把“甜瓜”递给了乔治。乔治取出放大镜,又仔细对翡翠甜瓜作了一番研究。
最后,乔治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说:“没错,我敢用脑袋担保,这个绝对是真货!”
黄大兴乐得眉开眼笑,伸手去接乔治拿着的翡翠甜瓜。就在这时,刘玉贵突然起身,劈手夺过“甜瓜”,迅速装入了锦盒。随后,刘玉贵将锦盒死死按在茶几上,眼里露出了恶狼般的凶光。
“刘公公,您、您这是干吗?”黄大兴惊得目瞪口呆,不解地问,“难道您反悔了?”
刘玉贵冲那张支票努努嘴,一字一顿地说:“翡翠甜瓜是真的,可黄掌柜的支票呢?我凭啥相信它是真的?”
黄大兴松了一口气,冲刘玉贵笑道:“这个容易,您现在就可派人拿着支票,去银行验证一下。”
刘玉贵点点头,把这项任务交给了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揣起支票,风风火火出门去了。
小太监走后,刘玉贵仍死死按着锦盒,防备黄大兴随时来抢。黄大兴没办法,只好坐在一旁苦等,不过,他的目光片刻也没离开那个锦盒。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去银行的小太监回来了,他凑近刘玉贵,悄声耳语了几句。刘玉贵听后,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
随即刘玉贵把锦盒推到黄大兴面前,笑着说:“支票也是真的,翡翠甜瓜归你啦!”
黄大兴打开盒盖,见翡翠甜瓜安然无恙,这才放心地把锦盒收入怀中。
黄大兴前脚刚走,蔡亮和赵顺跟着就从后堂闪了出来。刘玉贵又从衣袖里摸出一个黄缎锦盒,急切地对蔡亮说:“你赶紧去醇亲王府,把这个悄悄还给杨总管,千万别出差错!”
蔡亮点点头,揣好锦盒迅速朝外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刘玉贵如释重负般长吁了一口气。
蔡亮带走的锦盒里装着真正的翡翠甜瓜,而黄大兴买下的却是赝品。这究竟是咋回事呢?要揭开其中的奥秘,还得从头说起……
6.独饮美酒
太监们被赶出紫禁城后流落街头,过着饥寒交迫的苦日子,隔三差五就有人自杀。相比之下,刘玉贵的境况要好得多,这并非因为他偷了建福宫珍宝。事实上,刘玉贵从来没偷过宫里的东西,被赶出紫禁城时他也是两手空空。刘玉贵之所以衣食无忧,是靠弟弟接济。刘玉贵的胞弟在老家做生意发了财,送给哥哥一大笔钱,让他安度晚年。
刘玉贵天性善良,有一副菩萨心肠,太监们走投无路时就去找他,讨点衣服讨点吃喝。刘玉贵竭尽所能,为同伴提供援助。可是,刘玉贵的财力毕竟有限,救得一时救不了一世,如何给太监们谋个长远出路呢?情急之下,刘玉贵决定诈骗奸商黄大兴。
坊间有不少传闻,说建福宫的翡翠甜瓜没有烧毁,而是被人偷出了紫禁城。刘玉贵据此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他拿出全部积蓄,租下一座豪宅,又雇用大批太监,摆出一副穷奢极欲的架势。然后刘玉贵故意放出风声,让黄大兴觉得自己暴富是因为偷了宫里的珍宝。贪婪的黄大兴果然中计,专程来刘府捡漏。
黄大兴非常狡猾,为了不让他起疑,必须把陷阱巧妙伪装好。所以,刚开始刘玉贵竭力否认自己偷了珍宝,然后又故意让赵顺去警察局告发蔡亮,一点点扯出翡翠甜瓜。当黄大兴巧取豪夺时,刘玉贵拼命跟他周旋,将戏充分演足……黄大兴终于落入了陷阱。
在正式交易前,刘玉贵雇用能工巧匠,秘密仿制了一枚翡翠甜瓜。假“甜瓜”极其逼真,可以骗过黄大兴。但没想到,精明的黄大兴请来了乔治,这下骗局面临穿帮的危险。危急时刻,刘玉贵找到了醇亲王府的杨总管。杨总管跟刘玉贵是割头不换颈的好朋友,也同情流落街头的太监们。刘玉贵求杨总管帮忙,设法将王府的翡翠甜瓜偷出来用一下,为了救一千多条性命,杨总管咬牙答应了。
今天早上,杨总管冒死偷出了翡翠甜瓜,亲自送到刘府。刘玉贵事先准备了两个相同的黄缎锦盒,揣在怀里的那个装着真货,藏在袖中的那个装着赝品。当黄大兴和乔治验过真正的翡翠甜瓜后,刘玉贵以鉴定支票为名,将装有真货的锦盒按在茶几上,伺机用袖中的赝品掉了包……
这时,客厅的自鸣钟“当当”敲了六下。
刘玉贵浑身一激灵,立刻冲站在四周的太监们说:“戏演完了,该散场啦。那一百八十万元已经从银行提出,并按人头分好,你们赶紧跟赵顺去取吧!”
太监们个个笑逐颜开,连声向刘玉贵道谢。等赵顺他们走远后,刘玉贵取出一把暗藏的酒壶,默默坐到了窗前。
窗外,一轮满月正从天边冉冉升起。借着皎洁的月光,刘玉贵仿佛看见,一千多个衣衫褴褛的太监正在排队领取银元……看着看着,刘玉贵皱巴巴的脸上绽开了微笑,他喃喃自语道:“太监也是人,俺们也有权好好活下去。”
这时,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府门被人擂得咚咚直响,许多警察在外面气势汹汹地高喊:“开门,快开门!”
看来,黄大兴已发现翡翠甜瓜是假的,此刻带着警察打上门来了。刘玉贵知道,心狠手辣的黄大兴和牛局长绝不会放过自己,所以预先做了准备。
在最初的计划中,刘玉贵打算等买卖成交后逃往南洋。本来要做到这点并不难,因为那枚仿制的翡翠甜瓜非常逼真,没有十天半月,黄大兴根本瞧不出破绽。可是,半路突然杀出个乔治,把事情全搅乱了。有乔治帮着掌眼,黄大兴很快会发现,买到的翡翠甜瓜被调了包。随后他将通知牛局长,在全北京城搜捕刘玉贵。这么一来,刘玉贵就没有时间出逃了。
面对必死的结局,刘玉贵也想过打退堂鼓,但看到太监们饥寒交迫的惨状,他又于心不忍。哎,就豁出这条老命,为大家换一条生路吧。刘玉贵一辈子活得窝窝囊囊,临死他想干件扬眉吐气的事。何况,这还是一件积善行德的大好事啊!
就在府门被轰然撞开的同时,刘玉贵从容不迫地举起了酒壶……恍惚间刘玉贵觉得,这掺在酒里的鹤顶红,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苦涩。

如懿传小说在线阅读第3章_隐忍作文 如懿传小说原版小说文案:

002 先帝驾崩(二)
外头的月光乌蒙蒙的,暗淡得不见任何光华,青樱低低说:“怕是要下雨了呢。”
惢心关切道:“小主站在廊檐下吧,万一掉下雨珠子来,怕凉着了您。”
正巧素心引着太医出来,太医见了青樱,打了个千儿道:“给小主请安。”
青樱点点头:“起来吧。主子娘娘凤体无恙吧?”
太医忙道:“主子娘娘万安,只是操持丧仪连日辛劳,又兼伤心过度,才会如此。只须养几日,就能好了。”
青樱客气道:“有劳太医了。”
素心道:“太医快请吧,娘娘还等着你的方子和药呢。”
太医诺诺答应了,素心转过脸来,朝着青樱一笑,话也客气了许多:“回小主的话,主子娘娘要在里头歇息了,怕今夜不能再去大殿主持丧仪。主子娘娘说了,一切有劳小主了。”
青樱听她这样说,知是富察氏知晓晞月不堪重用,只管托赖了自己应对,忙道:“请主子娘娘安心养息。”
青樱回到殿中,满殿缟素之下的哭泣声已经微弱了许多,大约跪哭了一日,凭谁也都累了。青樱吩咐殿外的宫女:“几位年长的宗亲福晋怕挨不得熬夜之苦,你们去御膳房将炖好的参汤拿来请福晋们饮些,若还有支持不住的,就请到偏殿歇息,等子时大哭时再请过来。”
宫女们都答应着下去了,晞月在内殿瞧见,脸上便有些不悦。青樱进来,便道:“方才要妹妹替主子娘娘主持一切,实在是辛苦妹妹了。”
晞月也不做声,只淡淡道:“你一句一句妹妹叫得好生顺口,其实论年岁算,我还虚长了你七岁呢。”
青樱知她所指,只是在潜邸之中,她原是位序第一的侧福晋,名分分明,原不在年纪上。当下也不理会,只微微笑道:“是么?”
晞月见她不以为意,不觉隐隐含怒,别过脸去不肯再和她说话。
过了一个时辰,便是大哭的时候了。合宫寂静,人人忍着困意提起了精神,生怕哀哭不力,便落了个“不敬先帝”的罪名。执礼太监高声喊道:“举哀——”众人等着嫔妃们领头跪下,便可放声大哭了。
因着富察氏不在,青樱哀哀哭了起来,正预备第一个跪下去。谁知站在她身侧一步的晞月抢先跪了下去,哀哀恸哭起来。
晞月原本声音柔美,一哭起来愈加清婉悠亮,颇有一唱三叹之效,十分哀戚。连远远站在外头伺候的杂役小太监们,亦不觉心酸起来。
按着在潜邸的位分次序,便该是晞月在青樱之后,谁知晞月横刺里闯到了青樱前头放声举哀,事出突然,众人一时都愣在了那里。
潜邸的格格苏绿筠更是张口结舌,忍不住轻声道:“月福晋,这……青福晋的位次,是在您之上啊。”
晞月根本不理会苏氏的话,只纹丝不动,跪着哭泣。
青樱当众受辱,心中暗自生怒,只硬生生忍着不做声。惢心已经变了脸色,正要上前说话,青樱暗暗拦住,看了跟在身后的格格苏绿筠一眼,慢慢跪了下去。
绿筠会意,即刻随着青樱跪下,身后的格格们一个跟着一个,然后是亲贵福晋、诰命夫人、宫女太监,随着晞月举起右手侧耳伏身行礼,齐声哭了起来。
哀痛声声里,青樱盯着晞月举起的纤柔手腕,半露在重重缟素衣袖间的一串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在烛火中透着莹然如春水的光泽,刺得她双目发痛。青樱随着礼仪俯下身体,看着自己手腕上一模一样的镯子,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待到礼毕,已子时过半,晞月先起身环视众人,道了声:“今日暂去歇息,明日行礼,请各位按时到来。”如此,众人依序退去,青樱扶着酸痛的双膝起身,扶了惢心的手,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格格苏绿筠一向胆小怕事,默然撇开侍女的手,紧紧跟了过来。
青樱心中有气,出了殿门连软轿都不坐,脚下越走越快,直走到了长街深处。终于,惢心亦忍不住,唤道:“小主,小主歇歇脚吧。”
青樱缓缓驻足,换了口气,才隐隐觉得脚下酸痛。一回头却见绿筠鬓发微蓬,娇喘吁吁,才知自己情急之下走得太快,连绿筠跟在身后也没发觉。
青樱不觉苦笑,柔声道:“你生下三阿哥才三个多月,这样跟着我疾走,岂不伤了身子?”青樱见她身体姿孱孱,愈加不忍,“是我不好,没察觉你跟着我来了。”
绿筠怯怯:“侧福晋言重了,我的身子不相干。倒是今日……高姐姐如此失礼,可怎生是好?”
青樱正要说话,却见潜邸格格金玉妍坐在软轿上翩跹而来。
金玉妍下了软轿,扶着侍女的手走近,笑吟吟道:“怎生是好?这样的大事,总有皇上和主子娘娘知道的时候,何况还有太后呢。侧福晋今日受的委屈,还怕没得报仇么?”
青樱和缓道:“自家姐妹,有什么报仇不报仇的,玉妍妹妹言重了。”
金玉妍福了一福,又与苏绿筠见了平礼,方腻声道:“妹妹也觉得奇怪,高姐姐一向温柔可人,哪怕从前在潜邸中也和侧福晋置气,却也不至如此。难道一进宫中,人人的脾气都见长了么?”
绿筠忙道:“何人脾气见长了?玉妍妹妹得皇上宠爱,可以随口说笑,咱们却不敢。”
玉妍媚眼如丝,轻俏道:“姐姐说到宠爱二字,妹妹就自愧不如了。现放着侧福晋呢,皇上对侧福晋才是万千宠爱。”她故作沉吟,“哎呀!难道高姐姐是想着,进了紫禁城,侧福晋会与景仁宫那位一家团聚,会失幸于皇上和太后,才会如此不敬?”
青樱略略正色:“先帝驾崩,正是国孝家孝于一身的时候,这会子说什么宠爱不宠爱的,是不是错了时候?”
绿筠忙收了神色,恭身站在一旁。玉妍托着腮,笑盈盈道:“侧福晋好气势,只是这样的气势,若是方才能对着高姐姐发一发,也算让高姐姐知道厉害了呢。”玉妍屈膝道,“夜深人困倦,才进宫就有这样的好戏,日后还怕会少么?妹妹先告辞,养足了精神等着看呢。”
玉妍扬长而去,绿筠看她如此,不觉皱了皱眉。
青樱劝道:“罢了。你不是不知道金玉妍的性子,虽说是和你一样的格格位分,在潜邸的资历也不如你,但她是朝鲜宗室的女儿,先帝特赐了皇上的,咱们待她总要客气些,无须和她生气。”
绿筠愁眉不展:“姐姐说得是,我何尝不知道呢?如今皇上为了她的身份好听些,特特又指了上驷院的三保大人做她义父,难怪她更了不得了。”
青樱安慰道:“我知道你与她住一块儿,难免有些不顺心。等皇上册封了六宫,迟早会给你们安置更好的宫殿。你放心,你才生了三阿哥,她总越不过你去的。”
绿筠忧心忡忡地看着青樱:“月福晋在皇上面前最温、柔善解人意,如今一进宫,连她也变了性子,还有什么是不能的?”绿筠望着长街甬道,红墙高耸,直欲压人而下,不觉瑟缩了细柔的肩,“常道紫禁城怨魂幽心,日夜作祟,难道变人心性,就这般厉害么?”
这样乌深的夜,月光隐没,连星子也不见半点。只见殿脊重重叠叠如远山重峦,有倾倒之势,更兼宫中处处点着大丧的白纸灯笼,如鬼火点点,来往皆白衣素裳,当真凄凄如鬼魅之地。
青樱握了握绿筠的手,温和道:“子不语怪力乱神。绿筠你好歹还痴长我几岁,怎么倒来吓我呢?何况高晞月的温柔,那是对着皇上,可从不是对着我们。”
绿筠闻言,亦不觉含笑。
青樱望着这陌生的紫禁城,淡然道:“你我虽都是紫禁城的儿媳,常常入宫请安,可真正住在这里,却也还是头一回。至于这里是否有怨魂幽心,我想,变人心性,总是人比鬼更厉害些吧。”
毕竟劳碌终日,二人言罢也就散去了。
晞月回到宫中,已觉得困倦难当。晞月在和合福仙梨木桌边坐下,立时有宫女端了红枣燕窝上来,恭声道:“小主累了,用点燕窝吧。”
晞月扬了扬脸示意宫女放下,随手拔下头上几支银簪子递到心腹侍婢茉心手中,口中道:“什么劳什子!暗沉沉的,又重,压得我脑仁疼。”说罢摸着自己腕上碧莹莹的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还好这镯子是主子娘娘赏的,哪怕守丧也不必摘下。否则整天看着这些黯沉颜色,人也没了生气。”
茉心接过簪子放在妆台上,又替晞月将鬓边的白色绢花和珍珠压鬓摘下,笑道:“小主天生丽质,哪怕是簪了乌木簪子,也是艳冠群芳。何况这镯子虽然一样都有,小主戴着就是比青福晋好看。”
晞月瞥她一眼,笑吟吟道:“就会说嘴。艳冠群芳?现放着金玉妍呢,皇上可不是宠爱她芳姿独特?”
茉心笑:“再芳姿独特也不过是个小国贱女,算什么呢?主子娘娘体弱,苏绿筠性子怯懦,剩下的几个格格侍妾都入不得眼,唯一能与小主平起平坐的,不过一个乌拉那拉青樱。只是如今小主已经作了筏子(1)给她瞧了,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晞月慢慢舀了两口燕窝,轻浅笑道:“从前她总仗着是先帝孝敬皇后和景仁宫皇后的表侄女儿,又是先帝和太后指婚给皇上的,得意过了头。如今太后得势,先帝与孝敬皇后都已作古,景仁宫那位反倒成了她的累赘了。想来太后和皇上也不会再敷衍她。”
茉心替晞月捶着肩道:“可不是么,奴婢瞧主子娘娘也不愿看她。”
晞月叹口气:“从前虽然都是侧福晋,我又比她年长,可是我进府时才是格格,虽然后来封了侧福晋,可旁人眼里到底觉着我不如她,明里暗里叫我受了多少气?同样这个镯子,原是一对的,偏要我和她一人一个,形单影只的,也不如一对在一起好看。”
茉心想着自己小主的前程,也颇痛快:“可不是。小主手腕纤细白皙,最适合戴翡翠了。也是她从前得意罢了,如今给了她个下马威,也算让她知道了。侧福晋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在后宫的位分、皇上的宠爱。”
晞月柔婉一笑,嘉许地看了茉心一眼,又不免有些忧心:“我今日在哭灵时这样做,实在冒险。你的消息可确实么?”
茉心笑道:“小主放一百二十个心,是主子娘娘身边的莲心亲口来告诉奴婢的,说是听见皇上与主子娘娘说的。给莲心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啊!”
晞月闭上秀美狭长的凤眼,笑道:“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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